静静听完黎秋这桩婚事的来龙去脉，大体上与李意期预想的差不多。只是，没想到东海神灵的婚姻，竟是与人世间皇族和亲一般，不仅关乎两族和睦，甚至是人鱼族的存亡。

“那墨塍气势汹汹地寻你回来，却舍不得伤你分毫，可见，他非不讲理之人，对你——也是有几分情的。”

半晌，黎秋才听李意期低声说道，话语间的试探和醋味她也品出些许来。

而后看向那侧绣工精致的鲛绡喜袍，也唯有鲛人族的绣娘方能织就，袖口的祥云百花端庄秀美，栩栩如生。

若不是李意期，或许她也就这样不悲不喜地嫁与墨塍了吧……

李意期见黎秋看着喜袍出神，只当她默认了自己的话，面色隐隐发黑，紧抿的唇角冷硬而不悦：“秋儿，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？”

黎秋回过神来，双眸有些迷茫地看向他。

要说她胸无城府那是好话，实在是这些年来从没有操心过什么事，只无忧无虑地欢腾度日罢了。若说真有什么让她担忧过的，定是成人前夜，为自己那片鱼鳞辗转难眠。

如今摆在她面前的，牵涉人鱼整族的兴衰。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李意期盯着那粉嫩的唇瓣灼灼片刻，忽而用力地亲了上去，轻喘着：“我不许你嫁与他。早早占了我的便宜，哪有让你跑的道理……”

五日后。

镜前的女子一身红衣，步摇发簪攒着珠玉，束在青丝间。眉心一点梅花妆，映衬着玉白的面颊绯红娇美。

“从前只把你当孩子看，想不到上了妆倒真是有了几分韵味儿。”黎冬扶了扶最后一根金簪，故作欢喜。

黎秋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轻轻勾起唇角，丹脂玉靥，果然是美，她也从不曾见过自己这副模样。

黎冬见她笑里藏着苦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若不是因这容貌，或许今日远嫁鲛人族的，便不是黎秋了罢。

扶着她起身，那一袭殷红似霞的喜服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，行动间裙摆莲动，风情万种。

“黎姑娘，该上轿了！”

外头又传来鲛人迎亲喜娘的催促声。黎秋不由紧了紧袖口下的双手。

黎冬示意侍女取来了金凤纱衣，黎秋垂眸，平展开双臂，薄如蝉翼的红绸细纱掠过她凝脂般的肌肤。

最后撩下凤冠上的红宝珠帘，才在两侧侍女的搀扶下，一步步带着珠玉相触的脆响，向着房门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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